今天就戒酒

鸽子精

【苏靖苏】昨夜西风凋碧树 02

* 预警详见第一章

* 晨晨童言无忌,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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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林殊回到书院的第一天,父子黎崇向他打听完萧景琰的情况后如是说。

这话便被林殊记在了心里,每日还是照例赖在祁王府,生怕这个傻表哥不知道好好把这丝抽干净了,那被母亲叮嘱了要好好陪伴的小客人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那小客人叫蔺晨,比林殊还要小几岁,个头倒是比林殊矮不多少,只是眉宇之间未脱的稚气,让他一眼看上去便还是个娃娃的样子。林殊凭借同性相斥的本能,觉得他长得就是一副熊孩子的皮相。

蔺晨最初随着他爹来家里的时候,母亲把林殊叫来,说让他好好关照人家,然而林小殊虽然自命不凡,实则平日里还得萧景琰关照,他的世界哪来的“关照”这二字?更何况景琰才刚脱离危险,若不是母亲趁着自己睡着把他给抱回了家,他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家里浪费。于是看着那留着鼻涕的团子,心中万般嫌弃的林小殊的脸都快要皱成了一张树皮。

那叫蔺晨的孩子似乎也对他颇有不满,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好在林殊满心都想着他的景琰,没注意到,不然非得冲过来给他一拳。

那小团子的爹看他们俩这样子倒是哈哈大笑。

“吾儿年幼丧母,在下实在不忍将他小小年纪抛在阁中,故而将他带来了,还望梅兄勿怪。”

“蔺兄客气了,你愿意为我来金陵走这一趟已经实数难得。”

林殊懒得听父辈在一旁寒暄,只想着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赶紧溜回祁王府去,却被晋阳长公主一把拎住了领子。

“你小子又想往哪跑!这次的事情都因你而起,我还没有好好教训你!景琰现在需要静养!你不要去吵他!”

静嫔施针之后,萧景琰这条命算是吊住了,但也不过是吊住罢了,静嫔不能在祁王府长留,只能留下了药方,嘱咐要静养,故而晋阳直接把在祁王府赖了小半个月的儿子抱回了家,圈在帅府不准他再去打扰。

这事情本因为林殊而起,何况晋阳和静嫔早就亲如姐妹,景琰这孩子她更是看着喜欢得很,故而这病拖到后来,她便向林夑提过要是认识什么手段高超的江湖郎中也不妨叫来一试,林夑便想到了那位琅琊阁主。

林夑年少时化名梅石楠闯荡江湖,与琅琊阁主不打不相识,结为挚友。琅琊阁简单讲便是一个买卖消息的情报机构,然而为了避祸向来是不涉朝事,好在蔺阁主知道了梅石楠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没有与他疏远,只是二人非常默契地只论江湖事罢了,故而蔺阁主仍然称呼他为梅兄。虽说萧景琰是当朝皇子,但是救个小命应该不打紧,何况医者仁心,蔺阁主更是很久没有见过这老朋友了,赶上琅琊阁最近清闲,便拎着小子来了金陵。

林殊被母亲制住,也不敢造次,嘴上应得好好的,但心里却想着再静养,他萧景琰也不能没有我林殊啊!景琰没有我在身边该多寂寞呀!于是便想着偷偷翻墙出去。

林殊虽然在同龄人中尚属文武双全,到底是小鬼一个,帅府的高墙可不是那么好翻的,不过林殊是谁呀!人称金陵城中最明亮的少年,没有什么南墙、北墙、东墙、西墙能挡住城最亮的步伐!林殊先顺着踩着杂物翻上那马棚,再顺着马棚跳到仓房,一路飞檐走壁,直到翻到了那高墙之上,再顺着墙小心翼翼地走到最低处,扒着墙头把自己往下放,好容易平稳落地。至于怎么翻回来,那就是想都不要想了,只要与景琰会师,后面的事情便只一句撒泼赖皮了结。

林小殊正慨叹自己真是足智多谋、神勇无双,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墙头,就看见那留着鼻涕的小团子正坐在墙上看着他,一脸奇怪的表情。

林殊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随即想到这团子比自己还小,又是府中客人,这要是摔下来可了不得,又急道:“你怎么上去的?你别急!我找人接你下来!”转而想到自己如今是偷偷跑出来的,万不可暴露了,不禁一个头两个大,“唉!不行!要不你跳下来我接着你!你放心,我肯定接得住!”

那蔺晨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别的不说,林殊倒是看出其中有几分不屑和鄙夷的意思,不由怒火中烧,正待要把这熊孩子骂上一骂,只见那蔺晨纵身一跃,林殊大吃一惊,只是还没待叫出来,就见那孩子轻飘飘地屈膝落在了地上。林殊当真是目瞪口呆,那孩子一脸得意,直起膝盖,把那刘海一甩,从腰间抄出一把扇子来,刷地一声甩开,悠悠然地摇着。

林殊初见他身手当然甚是惊奇,但是看他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便不爽了,哼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欸!你别走啊!”

这小子可算说出了与林殊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林殊回头瞥他:“干嘛?有什么事吗?”

其实蔺晨心里倒也不是真的不想跟林殊亲近,他终日在琅琊阁里,往来都是些大人,连个玩伴都没有,这次跟着爹爹到了热闹繁华的金陵,早就想要出去游乐一番,然而也没有个人伴着,爹爹随着林帅去了祁王府看那小皇子去了,他便想来找林殊玩,却又知道林殊不喜欢他,故而在林殊卧房的院子里踌躇,便看把林小殊这一路过关斩将的过程看了个囫囵,心里好奇地跟上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此时见林殊语气不佳,蔺晨这心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忐忑,只能小声嘀咕道:“你要去哪啊?”

“关你什么事?赶紧回去!”

林殊狠狠白了他一眼,蔺晨看了是又难过又生气,愤愤道:“我回去就找长公主殿下告状!说你偷偷翻墙出去!”

此处离林府大门不远,若是蔺晨真的回去告状,只怕自己还没有见到景琰就要被抓回去,林殊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害我!”

蔺晨看到自己也把他气到了,可算找回一点平衡,乐呵呵道:“长公主殿下要你陪我玩,你就得陪我玩!你们这帅府太无聊了!我要你带我出去玩!”

“我哪有那闲工夫陪你!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才出来的!”

“什么事情?”

“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那你带我一起去!”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带你去干什么!”

“那我就回去告状!”

林小殊这混世大魔王把皇族宗亲家大大小小的娃都压榨了一圈,今日终于也是吃了瘪!没办法,只好带着这团子一起去祁王府了!林殊心里不禁叹道:报应啊报应!这都是我欺负景琰的报应!至于那些其他被欺负的人嘛,那都是应该的了。

 

林殊带着蔺晨来到了祁王府,祁王府的人对他再熟悉不过的,自然是刷了个脸就进来了。林殊心里小机灵一动,想着此时再把蔺晨甩掉也不碍事了,就算他跑回去告状,自己也能在母亲赶到之前见到景琰,只要景琰为他软言几句,自己便顺利成章地留下了,景琰这般离不开自己,自己当然也不用回家住了,像前几日一般与景琰宿在一处便好,如此也不用再“关照”这个大麻烦。于是待到蔺晨跟着他要进的时候,林殊故作惊奇道:

“欸?你是谁家的孩子?干嘛总是跟着我?我如今到家了,你还要跟我进家门不成?”

那祁王府门口的府兵自然便把蔺晨拦下了。

蔺晨倒是机灵得很,一下子晓得了林殊的心思,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脸风轻云淡,与那府兵恭身行礼,端端是小小年纪便落落大方,笑着解释道:“这位兵爷有礼了,在下蔺晨,是来找我爹爹的,我爹爹是琅琊阁主,来帮皇七子殿下看诊,但是忘了带银针,在下特意来送。”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展开一看,还真的是大大小小的银针。林殊看他变戏法一般变脸,又变戏法一般搞出一堆银针出来,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那府兵没多久前才迎了林帅和蔺阁主进去,又见这稚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知书达理,相貌又与那蔺阁主有八分相似,自然不疑有他,只怕耽误了医治,便忙将他当作贵客引入,断是比对林殊还要客气个七八分。

蔺晨收了针包,冲林殊得意地一笑。

林殊几乎被他气出内伤,却也只能和他一道往景琰房里去,心里却也惦念着蔺晨刚才的话。

“哎,小鬼,你爹真的是大夫?”

蔺晨本有心端着,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看都不看林殊一样,仰着头走在他旁边,但是真的听到林殊跟他搭话,却又忍不住雀跃,不由自主地立马接话。

“那还有假?林帅飞鸽传书来我家中请我爹来金陵给皇七子殿下诊病,不然我们在家里呆得好好的,大老远来这金陵做什么?风景与琅琊山差远了。”

“哼,原来你家在山里,怪不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这小鬼不过刚到,还没见过那十五的夜集、七夕的河灯,哪里懂得金陵的好!”

林殊说完,不待蔺晨回怼,便健步如飞地跑到了萧景琰的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开始“景琰、景琰”地喊着,那祁王殿下连忙迎了出来,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林殊赶紧闭了嘴。

萧景禹笑道:“就知道晋阳姑姑坐镇也是压不住你!”

萧景琰这些日子病着,多是晋阳长公主来看望,这次一来林夑要引荐蔺阁主,二来长公主怕林殊再折腾,便由林夑带着蔺阁主前来,长公主留在帅府看着林殊,却到底是没看住。

林殊笑笑:“还是景禹哥哥懂我!景琰他怎么样了?”

“蔺前辈正在瞧着呢,你不要大呼小叫的,吵到他诊治。”

林殊忙不迭地点头。

这会儿子蔺晨才被那下人领进来,看到萧景禹,便抬手行礼。

“在下蔺晨,见过祁王殿下。”

萧景禹听这名字,再看这长相,便猜出了蔺晨的身份,再看这孩子也一下子瞧出了自己的身份,当是聪慧,又举止言行有礼,便瞧着喜欢,想当然地以为是林殊将他带来的,便也没有多问,笑道:“不必多礼,蔺前辈正在为景琰看诊,你可以跟小殊在外面玩一会儿,亦可以到外间的书房小坐,我叫人给你们拿些点心过来。”

蔺晨道了谢之后,便跟林殊一起到那书房坐着,这书房原是一处暖阁,与萧景琰的卧房相通,萧景琰住进来之后,萧景禹便找人将它改成了一处书房,空间不大,只是为了方便萧景琰读书习字罢了,萧景琰是个好学的孩子,如今倒是也摆了不少书本,俨然有了几分正经模样。蔺晨四处走走瞧瞧,让本就不耐心等待的林殊更是烦躁。

“你走来走去的干什么?老实过来吃你的点心!”

“哼,我不过想看看这书房里有什么书,走这一圈看下来,也不过都是些幼儿读本罢了,跟我琅琊阁的书房差远了!”

林殊对这小子动不动开始显摆的属性早就翻白眼,却知对这种人越是跟他抬杠越是令他得意,便理都没有理他,起身悄悄往萧景琰的卧房摸过去。背后的蔺晨果然蔫了下来,坐到桌边拿了个点心吃,又觉得索然无味,干脆也跟着摸了过去。

 

话说这林殊在萧景琰的卧房门口屏息听了半天,也听不到什么声响,正要抬步往里走,便听到萧景禹急切地发问,想来是那蔺阁主终于诊完了脉。

“前辈,景琰他怎么样?”

那蔺阁主沉吟片刻才道:“这小殿下前些年应是遭过大病吧?”

“的确,约是三年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害了场重病。”

“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蔺阁主冷哼一声,才道,“即使如此,你们怎么还不知道教训,还让他瞎吃瞎喝?”

祁王心里一惊:“前辈的意思是?”

“他三年前的病便是没有去了根,这次一并被激了出来,再加上用药不当,相冲成毒,当是情况危急,好在后来有高手为他行针,通经梳脉,逼出毒素,才捡回一条命。”

祁王亲身经历了这一场惊险,自然听得心惊胆战,不由感慨:“对亏了静嫔娘娘妙手回春……”

“静嫔?”

“静嫔娘娘乃是景琰生母,此番景琰病危,父皇才特许娘娘出宫探望,好在及时赶到。只是静嫔娘娘位列次嫔,平日不得出宫,故而无法为景琰行针,只留下了药方,吩咐早晚服用,静养休息。”

蔺阁主听此缘由,不由对那静嫔产生了几分同情,儿子被下毒病危,自己明明有能力相救,却被宫墙束缚,几乎眼睁睁看着儿子咽气,实在可怜。不过此毒其实奇特,最初源于外乡,后传到南楚,中毒者脉象平稳,只是比寻常人虚弱一些,又有心悸之症,中原的大夫不解其性,便难以发觉,多开些安神的方子,而其中多用丹砂入药,这丹砂与毒性相融,才进一步激发症状加重,如此下来,若不停药,往往月余即亡,若是盲目增加丹砂用量,再加以补药辅助,便是下了一道催命符,可见下毒之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这静嫔一阶后宫女流,竟能察觉其中机巧,实在令人惊异,于是便找祁王讨要那药方。

萧景禹心里已经把药方记了十之八九,便一边叫人去拿,一边草草背出了其中的几味药,只是用量记得有几分不真切,蔺阁主听了眉头一皱,这药方和他知道的解药配方全然不同,却听上去有几分意思,不由抚须深思。

萧景禹不禁担忧:“蔺前辈,这药方可有不妥之处?”

“这要待我阅后才知。”

萧景禹几度欲言又止,待到药方拿来,蔺阁主将那方子反反复复看了半天,竟越看越喜。

“妙!实在是妙!”

原是这方子应是静嫔自己辨别毒性开出来的,思路与那解药不同,竟非常巧妙地抑制了毒性,只是她到底不知道毒药配方,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如是略加完善,便可以达到与解药相同的效果。蔺阁主只叹这深宫之中竟有如此杏林高手,突有知己之感,又是几度赞叹,才抬手把这药方加以完善,完毕再看着这方子当是越来越欢喜,抛去这毒原本的解药不讲,这便是与这位静嫔娘娘一起完成了一副世间奇毒的解药配方,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待他改过药方,便对一直虚弱地躺在床上听他们讲话的萧景琰笑道:“你有娘娘这样的母亲,实乃大兴!”

萧景琰听了这话,心中觉得又欣喜又骄傲,冲蔺阁主甜甜地一笑。他那双眼睛本就大而有神,笑起来又格外有灵光,令人看着欢喜。这皇帝膝下的皇子,性子多是受母亲影响,看萧景琰这般温顺,又病体虚弱而强加振作精神的倔强样子,蔺阁主不由心念这孩子的母亲也当是位气质出众的美人了。

萧景琰比蔺晨也大不了几岁,而一想起家里的那个活宝,蔺阁主就要头疼。蔺夫人原本就体弱,考蔺阁主妙手才活过三十岁,后来不顾蔺阁主劝阻,执意这一世要留下二人骨肉,这才勉强生下了蔺晨,此后不到一年便病逝了,蔺阁主心念亡妻,便对这独子有些过分宠爱,待到发现这小子无法无天的性格之后,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蔺晨虽然顽皮,到底是个好学之人,武艺上因着喜欢耍帅,早就跟着阁中一众高手兼容并蓄地学着,只是多是学些花样功夫,内力、硬功一概不行,那把剑更是纯属耍花腔,医道上倒是因为丧母之痛亦勤学好问,领到外面来,看上去也勉强算是个乖巧的,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想到这里,蔺阁主又摇头苦笑,唤道:“晨儿,过来!”

林殊和蔺晨两个人躲在卧房门口栓起的帘子后面听了半天,刚才进出送药方的下人都没有发现,然而祁王虽然不谙武道,蔺阁主此等高手当然早就察觉到了那门后的两个小鬼的气息。林殊本就不喜蔺晨跟着自己蹭过来,又占地方又碍眼,听蔺阁主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两个人被发现了,在心里只骂着都怪这个小屁孩,想着蔺阁主只叫了他一个人的名字,便想直接把蔺晨踹出去。谁知祁王虽然不如蔺阁主敏锐,脑子却转得很快,何况凭借他对林殊的了解,觉得林殊至今还未闯进来已算是怪谈了,自然一下子领会,也跟着笑道:“小殊,你们两个过来吧!”

林殊得了准许,倒也不气了,揭了那帘子就跑了出来,蔺晨便也脸上有些不快地跟过来,原本第一次有跟小伙伴一起“干坏事”的经历,心里有几分窃喜,还没过瘾呢,就被家里老头这般戳穿,实在有些不给面子。

那萧景琰听到王兄喊林殊,眼睛一亮,便想要坐起来,被窜天猴一样窜过来的林殊一把按下。

“躺着躺着!起来做什么!”

“小殊!你来啦!”

“嗯!我来看你!你好一点没有?”

“我好多了!”

林小殊拉着萧景琰的手伏在床边,一想起昨天的情景还心有余悸,霎时又要红眼眶。

“你可吓死我了!以后再这样我可不饶你!”

“对不起……”

萧景琰看他这样心里也难受,只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两个人这般就要执手相看泪眼起来了,活脱脱一副生离死别的小情人儿似的,看得萧景禹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便也到床边蹲下,一手搂过一个弟弟的脑袋。

“看看你们两个,以后还打不打架了?”

两个人立马齐齐摇了摇头,萧景禹看着实在觉得两个弟弟可爱极了,摸着他们的后脑勺,便两手一收,便给他们一人脸上亲了一口。谁知两个人都是十岁上下的少年了,哪里还吃他这一套,又齐齐拿手擦着被他亲过的脸颊。萧景禹大喊伤心。

萧景琰且还赶紧安慰道:“景禹哥哥,我不是嫌弃你!”

那林小殊才不客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掩他千般万般的嫌弃:“景禹哥哥!我都多大了!你还亲我!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啊!你要是喜欢孩子,就快跟嫂嫂多生几个!到时候你爱怎么亲怎么亲!”

萧景琰虽然没有帮腔,却在一旁直点头,搞得萧景禹哭笑不得,拿手指头在林殊的脑门上戳了两下,对病重的弟弟到底下不了手,只是瞪了一眼。那萧景琰受了瞪,不但没有感受到威慑,反倒是笑得春光灿烂的。

萧景禹只得又故作感慨:“景琰,你都跟小殊学坏了!”

那林小殊一脸得意:“这不是学坏,这叫成长,都是多亏了跟本少爷一起,景琰才能早早开窍,不然不知还要被景禹哥哥荼毒多少年!”

“反了你了!”

萧景禹这下才下了几分力气戳林殊,让那林小殊哎呦一声直捂额头,一猛子扎进萧景琰的被子上,直喊:“景琰救我!”

景琰笑道:“你到我被窝里面来,景禹哥哥就戳不到你了。”

林小殊见缝插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蹬掉了鞋翻身上床,钻到了床的里侧,蒙上萧景琰的被子,大喊:“景禹哥哥抓不到我!”

萧景禹笑骂:“你这小子!改天我再收拾你!”

那蔺阁主看着兄弟三人嬉闹,抚须大笑。

萧景禹不禁有些难为情:“家弟顽皮,让蔺前辈见笑了!”

“哪里哪里!看你们兄弟之间亲密无间,实在令人心羡!我幼时便是家中独子,没有体会过兄弟相携成长的乐趣,后来行走江湖,虽然得好友无数,却到底不一样,如今家中晨儿也是独子,想来也没有这般机会了。”

那蔺晨被叫出来本就不高兴,看到一直对自己冷眼相向的林殊转头就跟萧景琰拉拉扯扯亲密无间的,心里更是不快,便一直站在蔺阁主的身后看着,此时萧景禹和萧景琰才把目光投到了蔺晨的身上。

“令郎温文有礼,小小年纪便气质脱俗,想来将来一定有所建树。”

蔺阁主摇头道:“建树就不必了,活得开心就好。”

萧景琰看着那眉宇干净而清冷的男孩脸上还有几分赌气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小殊跟他耍脾气的样子。

萧景琰是梁帝的幺子,上面有五个哥哥,虽然并不都是关系亲密,但是他格外地亲近萧景禹,以萧景禹为榜样,便也一直想要有个弟弟,也好学了哥哥对自己的这般教导过来。梁帝虽然多年未填新子,那皇族宗亲家新添的稚子,倒是多与这个温柔宽厚的景琰哥哥要好。

比如那笠阳姑姑家的萧景睿,性子有些像他,安安静静的,却很喜欢跟他搭话,还有言侯爷家的小豫津,刚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喜欢扯着他的衣角转。只是这两个弟弟跟他年纪还是差得比较多了,跟他最亲密的当属年纪相当的林殊。但是林殊是个泼皮猴,一点没有弟弟的乖顺。

此时看到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萧景琰自然起了几分好奇,语气又相当温柔。

“你是蔺伯伯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理应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蔺晨冷声冷气的。

萧景琰虽不生气,林殊却从被子里冒出个头来,正待发火,却只听萧景琰已经开口。

“是我不对,我叫萧景琰。”

“我知道。”蔺晨还是没有好脸色。

“知道你还问!就你毛病多!”林殊怒骂,“景琰!别理他!他叫蔺晨!是个烦人精!”

三个孩子对话教萧景禹尴尬起来,虽是蔺晨态度不好在先,但到底是蔺阁主的儿子,况且自己之前见到的蔺晨也是谦卑有礼的,凭借对自己小表弟的了解,萧景禹第一反应就是林殊之前肯定是哪里惹到了人家蔺阁主家的少爷,让这彬彬有礼的孩子对景琰都迁怒了,便赶紧开口调停。

“小殊!不准无礼!”

蔺阁主却知道自家儿子才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着林小殊一脸怒气,只道是蔺晨作了什么妖,那一脸茫然的皇七子更是无辜受累,一双大眼睛卡巴卡巴的,怪让人心疼,连忙责骂自己儿子。

“晨儿!谁教你这般无礼的!”

那林殊和蔺晨挨了骂,都是冷哼一声,萧景琰只好调停道:“你们别吵架嘛!”

那蔺晨不答话,萧景琰便起身去推林殊,被萧景禹和林殊联手摁下。

“好好好!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的祖宗你可行行好!赶紧躺着!你不赶紧把病养好我可跟谁玩!”

蔺阁主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叫蔺晨过来的初衷。

“晨儿,你来给七殿下诊脉。”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蔺晨却是知道这七殿下的病应当是什么疑难杂症,爹爹是来给自己开眼界的,赶紧坐到萧景琰的床边,像模像样地诊起脉来。

萧景琰有些惊讶道:“你会看病?”

蔺晨此刻心里只想着摸脉,便没有理会他。

“一个小鬼能看什么病!”林殊嘟囔道,萧景琰在被窝里捅了捅他,他才闭了嘴。

那蔺晨此刻已经被萧景琰的脉象吸引,压根没有听到林殊的话,更没有抬眼看他了。林殊看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不爽,又碍着萧景禹的眼刀和萧景琰的魔爪没有说话,萧景琰却是看到蔺晨专注的模样觉得敬佩得很。

蔺晨摸着萧景琰的脉象,感觉只是有些虚弱,似惊吓所致,但是如此当不至于爹爹特意叫自己来看,便回头看了看蔺阁主。蔺阁主冲他点点头,他便抬手翻了翻萧景琰的眼皮,复又让他张嘴查看,眉头紧皱,手指捻着垂下的刘海想了片刻,复又去摸脉,这下在萧景琰的手腕处换了几处位置来探,那小手比萧景琰的还要小,萧景琰便盯着他的手看,只觉得肉嘟嘟的想要戳一戳。林殊却是看得来气,这小子扯着景琰的手怎么还不放了!不由怒道:

“你小子会不会看!不会就拉倒!别摁来摁去的!”

蔺晨全然没有听到似的,又皱着眉头寻了片刻,才在一处停下,突然灵光一现似的眉头一挑,有些震惊似的看向蔺阁主,这回蔺阁主却只是捻着胡须毫无表示,蔺晨又探手到萧景琰的脖颈动脉处摸脉,林殊到底是跳起来了,把蔺晨的手打开,气道: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人家大夫都是摸手腕的,你怎么还摸起脖子来了!”

蔺晨这才怒道:“你有病啊!”

其实也不怪林殊生气,对习武之人来说,颈动脉是绝对不能暴露于敌手的。林夑对林殊的训练异常严格,常常亲自下场教训他,不知多少次制住他的颈动脉,告诉他你现在完了,因此他是深谙其中厉害,哪像这个傻乎乎的萧景琰,随随便便就让一个陌生人摸到自己的命门上!

蔺晨跳脚,蔺阁主却抚须笑道:“晨儿,这次是你不对。”

“颈动脉摸起来更清晰!我有什么不对!”

“颈动脉乃武人命门,岂能轻易暴露于人?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要摸颈动脉,也要事先征求同意,你可知,如果你这手是摸到我的脖子上,如今你的胳膊已经折了。”

蔺晨无言以对。

“没想到小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机警,不愧是林帅的儿子!”

林殊听了洋洋得意。

萧景琰却道:“不怪蔺晨,是我让他摸了的。”

蔺阁主笑笑。刚在蔺晨探手过去的时候,萧景琰虽是病体难支,但整个人确实是一瞬间紧张起来,从他露出的肩膀和脖颈的肌肉来看,那一瞬间他确实是本能地想要出手的,所以蔺阁主也差一点就伸手将蔺晨拦下,但是下一瞬间他又强令自己放松下来,还温柔地侧过脖子让蔺晨去摸脉,其机警和胆量倒也不输林殊,这份宽厚和信任更是难得。

蔺晨听了却是向萧景琰拱手道:“七皇子殿下,是在下得罪了。”

萧景琰看他换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顿时生出一种过来人看小孩子装大人的感觉似的,这——就是当哥哥的感觉啊!

“什么七皇子殿下,我看你比小殊还要小,就叫我景琰哥哥好了。”

那蔺晨却是小脸一红,憋了半天也没开口。

蔺阁主哈哈大笑,插嘴道:“晨儿,可摸出什么了?”

蔺晨摇头。蔺阁主把手中的方子交于蔺晨,蔺晨看了偏了偏头,萧景琰看他这样子可爱极了,更添了几分喜欢。

蔺阁主道:“记下了吗?”

蔺晨点了点头。蔺阁主便取回了方子递给萧景禹。

“祁王殿下,七殿下这病按这方子服下去,约十日当能痊愈。不过还请您将这方子给那静嫔娘娘送一份过目,看看娘娘有没有别的想法。还请您向娘娘转述一句话:这三年前落下的病根要怎么治,还是要看娘娘的意见。”

萧景禹听了,赶紧接下那药方。

“我出门时没想得这般复杂,如今还是得回一趟琅琊阁,寻几味药来,以备不时之需,刚刚奔波至此,不想再让小儿劳累,不知可否拜托府上照顾小儿几日?待我寻药回来,想必静嫔娘娘当也有回话了。”

萧景禹连忙应下,想了想,嘱咐了弟弟们几句,便将几个孩子留下,带蔺阁主出门。待到二人到了会客厅,萧景禹才屏退下人,向蔺阁主询问此病来由。

“恕景禹冒昧,方才蔺阁主所言,是否意指景琰此病凶险,是遭人所害?”

蔺阁主本是直抒己见,但是看了静嫔开的方子,便知静嫔已经察觉萧景琰中毒,而这祁王却还不知道,不禁也留了几分余地。

“七殿下的病因,想必静嫔娘娘已经跟殿下解释过了。”

“静嫔娘娘只道景琰是起夜受了寒气,起初只是风寒,但是三年前的病根未断,加上太医院不知详情,开的药方与景琰的体质相冲,几经巧合叠加,这才遭此风险。”

蔺阁主只得道:“静嫔娘娘慧眼,又对七殿下了解甚多,自然不会说错。老夫不过是说那药方生出了毒性罢了。”

萧景禹这才松下一口气。

蔺阁主又叮嘱道:“我看那小殊与景琰关系甚好,又从老友和长公主殿下哪里听了许多轶事,想来他是要赖在殿下这里不走了,小儿是家中独子,从小没有玩伴,我看他与您两位弟弟甚是投缘,便想给他机会交交朋友,故而有此不清之请,小儿娇生惯养,性格顽劣,还请祁王殿下多担待,别看他年纪小,在杏林之术上的天赋却是令老朽甘拜下风,不会比你们太医院的大夫差,我已经给他看过药方,想来他也能有所领会,若是有什么紧急,应足以应付一二。”

 

两人那边聊着,这边蔺晨被留在屋中与萧景琰、林殊一道,心里有几分开心,却更也有几分拘束,更何况那二人同卧一塌、同覆一被、形状亲密,自己便只得揣手子在一旁静静坐着。

林殊且要拽着萧景琰话家常,萧景琰却对蔺晨很感兴趣。

“蔺晨,你今年多大?”

“在下年方有八。”蔺晨干巴巴地回答。

经过刚才一番,他对萧景琰倒是没有敌意了,就是有点微妙的羞涩,想来林殊对他冷冰冰的他不爽,萧景琰对他热情似火他又觉得如芒刺在背,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胡说八道!”林殊插嘴,“我听我娘说了,这小子比我小三岁!”

蔺晨赶紧解释:“我们那边说虚岁,周岁是有七岁了。”

萧景琰笑道:“是了,待小殊下个月过完生辰也就有十岁了,算起来是小三岁。这么小就会看病了!你好厉害!”

“也,也没有……”蔺晨被夸得紧张起来,“而且你这病,我是真的看不出开……”

“那也很厉害啊!我天天喝那些苦药,却也只能尝出一个黄连来!你却能看懂药方!”

蔺晨不由笑了,心情放松了几分:“良药苦口利于病,殿下放心,有我爹爹在,殿下的病一定很快就能治好。”

“怎么又叫我殿下,”萧景琰笑道,“不是说叫我景琰哥哥的吗?”

“……”蔺晨本想顺势叫了,以后也就这么叫下去,谁知要开口还是说不出,憋了半天,还是只能安安静静地装哑巴。

林殊听这两人对话,完全把自己当空气似的,早就气不打一处来,萧景琰病着,他也对他发不起火来,便只得对蔺晨撒气:“你小子哑巴了呀!”

萧景琰拽他,小声道:“小殊,你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

好了!我帮你说话,你倒怪起我来了!

林小殊一噘嘴,一瞪眼,又不能发火,只得一翻身背对着萧景琰,独自生闷气去了。可怜萧景琰本就病着呢,这还一边一个生闷气,一边一个装哑巴,自己只能暗自叹气。想来林殊这边不知是哪里惹到他了,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只好继续跟蔺晨搭话。

“或者,你像小殊一样叫我景琰好了。”

林殊听了气得回头瞪他,可萧景琰的眼睛落在蔺晨身上,后脑勺不长眼睛,自然没有看到。那蔺晨小团子脸颊通红,又是扭捏了半天,才蚊子叫般念了一声“景琰”。萧景琰赶紧应下了,又道:

“我能不能也唤你晨儿?”

“不行!”

蔺晨还没说话,林殊倒是先跳起来了。

“为什么不行?”

萧景琰还是一脸“傻样”,恨得林殊牙痒痒。

“你怎么不叫我殊儿呢?!”

“?你想我叫你殊儿?你早说啊?我跟着母亲、景禹哥哥他们都叫习惯了,还真不太好改。”

“我不是这个意思!”

“?”

“反正你叫我小殊就不能叫他晨儿!”

“我是看蔺伯伯这么叫他啊……那我叫小晨总行了吧?”

“萧景琰!”林殊怒吼,“你是要气死我啊!”

萧景琰还没说话,蔺晨先皱眉道:“你喊什么喊?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的吗?”说完把想要起身劝林殊的萧景琰摁好,还像模像样地掖了掖被角。

萧景琰其实一直都难受着,一则不想让林殊担心和自责,二来不想蔺晨觉得尴尬无聊,这才强撑着精神跟他们两个聊天,被林殊这么一吼,却是脑子里炸开似的开始疼,还泛起一点耳鸣,此刻一脸憔悴的,乖乖让蔺晨摁着,还被蔺晨把胳膊也塞进被子里,自露出一颗脑袋,看上去乖顺极了。

林殊看他任凭蔺晨摆弄却几次反驳自己,终于是气得跳下床,夺门而去。

萧景琰立马就想去追,却被蔺晨摁着。

“你这身子骨还追什么啊,快躺着吧!他气一下就回来了。”

萧景琰蹙眉道:“是我不好,总是不知道小殊为什么生气。”

蔺晨看林殊那耍脾气的样子,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就跟自己刚才看到林殊跟萧景琰关系亲密而生气是一样的嘛,蔺晨心道,这就叫嫉妒。嫉妒不好,但却无法避免,只能控制。蔺晨便对萧景琰说:“小孩子都有这种脾气,再大大就好啦!”

萧景琰扑哧一笑:“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啊!”

蔺晨眼睛一转:“我记事早啊,我一岁时候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楚呢!”

“真的假的!”萧景琰瞪大眼睛,“我连我四岁时候的事情都记不得几件了!”

“当然是真的啦!你今年多大啦?”

“我十一岁。”

“你看,你十一岁,但是四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你的记忆就只是从五岁开始,其实就是六岁嘛,我虽然七岁,但是我一岁的事情都记得清楚,所以算起来我跟你一样大,可能比你还大,自然是我比较成熟了!”

萧景琰盒盒盒地笑:“你真当我好糊弄呀!一岁的事情哪有人会记得!就算记得,那时候听不懂人话,也不过是每天喝奶,没有什么阅历可积累,也没有什么用嘛!”

蔺晨瞪眼睛:“原来你不傻!”

“你才傻呢!”

蔺晨笑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的头疼有没有好一点呀?

萧景琰惊道:“你知道我头疼?”

蔺晨伸手点着他的太阳穴:“你太瘦了,血管都快要露出来了!这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跳,现在好像好一点了。”

萧景琰连忙点头:“嗯嗯,我好一点了。”

“那就好。”

“谢谢你!晨晨!”

蔺晨瞪着眼睛看他。

“小殊不让我叫你晨儿,也不让我叫你小晨,那我就叫你晨晨吧?”

蔺晨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叫他,害羞之余也有几分新鲜,红着脸点点头,又试探着唤了一声:“景琰?”

萧景琰笑着答应,看他的小脸肉嘟嘟红扑扑的,可爱极了,但那眉眼之间倒也能看出清秀,想来再过几年就会长成小殊那般英气模样了,不禁由衷称赞:“晨晨,你长得真好看!”

那林小殊气得在院子里撒了一会儿泼,便意识到不对,自己这样跑出来,那屋里不更只剩下景琰跟那个混小子了吗?!于是又赶紧提步回来,刚迈进二门,还没进到卧房,便听到萧景琰这么清清亮亮的一句,顿时呆在原地。

好你个萧景琰!是谁说我最好看的!如今倒开始觉得别人好看了!

转而一想,当初萧景琰说他好看的时候,他一拳打在了他鼻子上,如今萧景琰不觉得他好看了也是情理之中,到底是他咎由自取,更觉心酸。

此刻却只听那蔺晨结结巴巴道:“景,景琰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顿了顿又道,“真的,我以后就想娶你这样好看的人当老婆!”

萧景琰扑哧一笑,只是还没待说话,就见一个小人儿操起墙角的鸡毛掸子就抽了过来,蔺晨的功夫底子不差,一错身就躲了过去。那林殊提着鸡毛掸子追着,一路把蔺晨打出了房门,萧景琰便要起身去追,那在门口站岗的丫鬟听着屋里几个小主子对话,正是捂着嘴偷笑呢,赶紧过来先把萧景琰安抚回去。

好在蔺阁主跟萧景禹聊完之后,打算跟儿子道个别,嘱咐两句就打算走了,两个人走过来正看到这番情景,好歹把林殊拦下。

林殊自觉“替天行道”,却被他的景禹哥哥拦下,还挨了顿骂,便把这账一股脑儿地都记到了蔺晨的头上。

蔺阁主走后,萧景禹派人给蔺晨安排客房,正是在林殊的隔壁,林殊跟他相看两厌,当真是谁也不理谁。

————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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